走到教室的后面，回过头去，看着灯光下的一个个脑袋。啊，他们现在都是我的学生，我现在是他们的老师。我做教师的活已经快半年了。九月份来到这里上班，之前的三月底来面试的。
三月份，那是年初的时候。
记得应该是年初十，阳历二月十一好像，离开家去了杭州。其时我已经结束了在杭州的工作了，焦急地等待着下一份面试机会。
到达杭州，是日暮时分，杭城飘起了雪花，天空阴沉，萧瑟的风一个劲地卷起来。阴沉的天空下，人单影只、行色匆匆。
几天后，去了一趟万松书院。对着雪后的万松，我是该说你好呢，还是该说再见呢?若是说再见，我又将去到哪里呢。时光仿佛回到了2011年，同样是春节过后。那年春节后，即将面临毕业，徘徊在校园里，似乎走到哪都不合适。而今天空一样的阴沉，一样的茫然。
可能还是想多走一些浙江的地方吧，这一去可能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了。可能还是不想被眼前的苟且打败吧，还是想背起包找寻诗与远方的田野罢。于是南下去了义乌，拜访了一位多年前的同学。稍作逗留之后，一个人背起包，去了浙江的丽水。去了缙云仙都，去了古堰画乡。在画乡，我拍下了一棵古老沧桑的大树，几个人合抱粗的身体上满是青苔，裂痕沟壑，腹内中空，已早无年轮，但它仍顽强悲壮地绽放着。那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，那是生命的骄傲，一瞬间击败了他物所有的虚伪与自尊。在画乡堰头的溪边河口，我找到了一株四叶草。我把它送给了一位陌生的女孩。我听朋友说，传说找到四叶草，你会得到幸福。在龙泉的那个晚上，找了个地方住下，要了一些酒，吃了一些饭。微微有些醉，看着混沌的世界，似乎觉着它愈加混沌。就像歌里唱的，景色越辽阔，心情越寂寞。第二天便没有再去看欧冶子铸剑的剑池了，据说遗址已经找不到了。买了一张火车票去了临海。从临海的古长城上下来，独自撑着雨伞，走在紫阳古街上，路过一家书吧，看着里面静好慵懒的日子。要是有一处白墙黑瓦的房子，临水的院落，喝喝小酒，过着平淡的日子。秋天的时候，桂花树开的正好;门前的那条溪水，也很漂亮。可以画画画，可以做做菜。是不是也很好呢?
走完这一圈，回到了杭州，寄居在朋友的租屋里。每天往返与租屋和图书馆之间。每天匆匆的起来，匆匆的爬上公交车，夜晚再匆匆的坐上公交车回来。杭城的天似乎从来就没晴过，风裹雾沙。每一天就这样焦急地等着面试。
苦苦等着三月过完，面试也结束了。离开前的最后几天里，走了几个熟悉的地方。去了一趟天水教堂，坐在那里听着虔诚的人们诵读着赞歌，抚摸着创伤与苦痛。前方是巨大的鲜红的十字架。耶稣是被钉在在这架上麽?耶稣是因为“爱”被钉在这架上的么?
跟最后的几个朋友告别。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再见了。电影里，年少便已经历人生一世宠辱变迁的末代帝王问道：Mr. Johnston, how can we say goodbye?睿智绅士的长者对他挥手告别：Just as we said hello。
而今又是元旦，处处喜庆。一年一年过去，都不知道过什么。看着灯光下的一个个脑袋，回想起自己也曾经这样辛苦奋斗过，也曾一样被许诺着一个美好的未来。谁曾知，未来却还是这样天天行色匆匆提心吊胆的过日子。
也许生活就是这样。生活还是要继续。年初的时候对着天空许下两个愿望，一个实现，一个没有实现。知足常乐，奢求何苦。
【作者：陈澈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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